2007年,电影《神探》的最后,陈桂彬问出那句“我也是人,为什么要有分别”后爆了高志伟的头,接着死去,将分别善恶的权利交给了那个十三、四岁的男孩,结果何家安在“贪婪”的指引下,留下了那个影史经典的结局。
杜琪峰的镜头充满着宿命感,那种对于人性、命运的天然认定让人观后如同饮冰,彼时,陈桂彬企图用告知18个月里的种种罪恶的办法来唤醒高志伟留在树林里的“良心”,“良心”的脸上却只有茫然。陈桂彬相信何家安“才十三、四岁,还有得救”,但最先开枪打他的和最后换枪的,正是他所相信的人。所以,《神探》本身只是对七宗罪换了一个背景的再现,片中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就像陈前妻临下车前说的话,“所有人都有鬼,就你一个没有,如果是真的话,那就是你有问题”。最后,即便是贵为神探的男主角自己,在冲着自己的幻想出的妻子大呼“她看不到也听不到你的”后也陷入默然,结局也预示着他终于从自己制造的良善世界中毅然走入黑暗。
韦家辉的电影明显不那么冷漠,两相比较竟有点大陆电影常见的悔罪戏码,同样是最后的拷问,《神探大战》的李俊面对的情形更加决绝,女儿刚刚惨死,仇人在眼前,仇人儿子在手上,面对精神变态,杀也是死不杀也是死,在吼出那声“人人都能变怪物,为什么我不能变”后,却硬是凭借“女儿以自己为荣”的超人理性放下屠刀,最后配合自带保护罩的神枪手阿sa,将罪犯击毙。这其中附加多少主角光环先不考虑,陈桂彬身上的是明与暗的挣扎,最后从光明的正义化身堕入施以私刑的黑暗,而李俊的核心思想却是一直在反对用报仇的方式办案,他始终没有脱离光明,这无疑是两部片子最大的不同之处。
但两部片子都是通过对讨论同一个问题来讲述故事,即是否存在真正的正义?如果存在,又存于何处?陈桂彬能看到人内心的坏东西,李俊可以直接还原事情的真相,当这种只存在于己心的“正义”和明面上,被建构的,被多数人所接受的“正义”相碰撞时,留存于世的只有天才被认作疯子的孤独形象。原本相信自己的何家安渐渐心生恐惧,陈桂彬试图改变未果,很难说这对于他最后选择走入黑暗有无助力,两相比较,李俊则幸运得多,虽然陈仪最后依旧陷入挣扎,但她还是没有被冲昏头脑,“用西九龙重案高级督察的脑子”思考了问题。
我们的一生可能很少会遇到《神探大战》中蝙蝠侠一般的难题,更多的还是像《神探》中的高志伟一般,在良心和“鬼”之间搏斗,你也许最开始还在时刻小心提防它,但后来,伴随着抄到的第一个满分、自诩为“拿来”的一些零碎,一些告密、一些明明看到有人熟睡还外放的游戏声音和那些假托很忙的拒绝,它渐渐地和你成为好朋友,它引导着你一步步走进它,体会它,最后理解它。最后,当你在嘲讽别人敲键盘的行为时,忘了自己也在敲着键盘;你在呼吁那些名词,感慨世风日下的时候,忘记了自己刚刚在路上扔下的垃圾,它很小,只是一个塑料做成的瓶子,翻滚几下就会不见踪影,它滚动制造的城市噪音和你抱怨的的那些恶行相比不值一提。
我们的一生都会无数次感知黑暗,经历黑暗,甚至成为黑暗,关键在于我们会不会去审视当下的自己,又相不相信曾经还有一个“自己”,而那个“自己”就还在那片树林里,而我们又愿不愿意去找回自己。
而这件事最讽刺的地方就在于,这一切能影响到的可能也就只有我们自己。
影片总体来讲是部快节奏的动作片,没什么太多悬疑的色彩,剧情推进到一半结局基本就能推个八九不离十了,没什么思考的爆点,也没什么尿点。最有可能的反转在于方礼信的那句“这一切到底有没有可能是李俊的自导自演”,但显然受限于商业片的定位,导演并没有在这方面下功夫,用几句尼采的经典语录,就为主角证明了清白。虽然艺术性不高,但警匪,枪战,大量的色彩、光线对比,凶猛的动作镜头,极富冲击力的案件名称,配合上那几个港风十足的老面孔,还是拍出了昔日港片的“过火感”。
只是虽然韦家辉作为金牌编剧,写好故事的能力自然不必多说,但他的剧本中一向会有一些放飞逻辑的情节,让人看着还是感觉尴尬。首先,按照香港的行政划分,影片中提到的那些重大刑事案件应该是由香港重案组负责,而不该是片子中的“o记”;其次,阿sa饰演的女警察最后在破船那种有菌环境下直接产子可以说是剧情需要,但madam顺产生下宝宝直接提上裤子就跳水游泳逃生,就不得不让人仔细思考一下香港警员的身体素质了。
如今香港电影虽然早已不复曾经荣光,但近几年依然保持着每年起码一部可看的水准,古人既往,尚且难追,我们不去对比。单说《神探大战》,绝对是可以和《拆弹专家2》、《无双》、《怒火·重案》一起跻身新时代值得付费观看的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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